（華盛頓二十二日電）加大戴維斯分校拉丁美洲野生動物健康計畫負責人烏哈特 (Marcela Uhart) 博士在與海豹打交道的三十年裡，於去年十月在阿根廷瓦爾德斯半島的海灘上，目睹從未見過的場景。


烏哈特是加大戴維斯分校拉丁美洲野生動物健康計畫負責人，去年他前往瓦爾德斯半島的海灘，當時正值海豹繁殖高峰期，海灘上應擠滿能生育的雌性和體型巨大的雄性海豹，相互爭奪統治地位。相反的，他卻看到一具又一具海豹屍體。


H5N1是造成禽流感的眾多病毒之一，不到一年的時間，該病毒已經殺死了非洲大陸沿岸至少24,000隻南美海獅，現在又有海豹遭遇劫難。


各個年齡層的幼崽，從剛出生的到完全斷奶的幼崽，都死在漲潮線上或瀕臨死亡。生病的幼崽無精打采地躺著，嘴裡和鼻子流著泡沫。烏哈特稱，這就是「來自地獄的圖像」。

在接下來的幾周裡，她和一名同事穿著防護服、戴上手套和口罩，並定期用漂白劑擦拭自己，仔細記錄了這場生態破壞。團隊成員站在附近的懸崖頂上，用無人機評估海豹死亡數量。

他們的發現令人震驚的結果，該病毒已導致約17400隻海豹幼崽死亡，佔該群體幼崽的95%以上。

這場災難是自2020年以來席捲全球的禽流感疫情中最新的一起，促使多個大洲的當局捕殺了數百萬家禽和其他鳥類。光是美國，就有超過9萬隻鳥類被撲殺，試圖阻止病毒傳播，但徒勞無功。

H5N1病毒一直沒有被阻絕。禽流感病毒往往對宿主很挑剔，通常會黏附在野鳥身上。但這種病毒已迅速滲透到廣泛的鳥類和動物中，從松鼠和臭鼬到寬吻海豚、北極熊，以及最近的乳牛。

賓州州立大學研究禽流感和人類流感病毒的病毒學家特洛伊·薩頓說，「在我研究流感的職業生涯中，還沒有見過像這樣擴大宿主範圍的病毒。」

適應突變意味著H5N1變成也能適應哺乳類的病毒，最終會增加對人類的危險。對海洋哺乳動物以及乳製品和家禽業的打擊，已經足夠令人擔憂了。但專家表示，更令人擔憂的是這些發展顯示，該病毒正在適應哺乳動物，並且越來越接近在人群中傳播。

人類大流行絕不是不可避免的。薩頓說，至少到目前為止，病毒的變化並不顯示H5N1可能導致大流行。不過，他說，「我們真的不知道如何解釋這一點，或它意味著什麼。」

1996年，在中國的家養水禽中，發現了H5N1高致病性的病毒株。第二年，香港有18人感染該病毒，其中6人死亡。該病毒隨後銷聲匿跡，但於2003年在香港重新出現。

一直以來，H5N1高致病性的病毒株都在不斷發展。目前全球流行的H5N1版本，於2020年在歐洲出現，並迅速傳播到非洲和亞洲。它殺死了數十隻養殖鳥類，但與前身不同的是，它也在野生鳥類和許多其他動物中廣泛傳播。

大多數哺乳動物的感染可能都是「死胡同」的病例：也許一隻狐狸吃了一隻受感染的鳥，然後就死了，但沒有傳播病毒。但一些較大規模的疫情顯示，H5N1病毒的擴散能力還不止於此。

第一條線索出現在2022年夏天，當時病毒導致新英格蘭和魁北克省的數百隻海豹死亡。幾個月後，它滲透到西班牙的一個水貂養殖場。

至少在水貂身上，最可能的解釋是H5N1病毒，已經適應了在動物之間傳播。南美洲海洋哺乳動物爆發疫情的規模，凸顯了這種可能性。

香港大學病毒學家兼禽流感專家馬佩里斯（Malik Peiris）說，「即使憑直覺，我也認為哺乳動物之間的傳播很有可能。」

2022年10月，該病毒首次在南美洲哥倫比亞的鳥類中被發現，隨後病毒沿著太平洋海岸，席捲非洲大陸最南端的火地島，然後沿著大西洋海岸蔓延。

一路上，它殺死了秘魯、智利、阿根廷、烏拉圭和巴西的數十萬隻海鳥和數萬隻海獅。海獅的行為異常，出現抽搐和癱瘓，懷孕的母海獅導致流產。

目前還不清楚該病毒是如何，及何時傳播到海洋哺乳動物身上的，但海獅很可能與受感染的鳥類或受污染的糞便有過密切接觸。雖說海獅的飲食以魚類為主，但有時也會吃鳥類。

在某種程度上，病毒很可能進化成直接在海洋哺乳動物之間傳播，在阿根廷，海獅的死亡與野生鳥類的大規模死亡並不相符。

阿根廷科馬休國立大學和國家科學技術研究委員會的野生動物獸醫普拉扎博士說，「這可能表明感染源不是來自受感染的鳥類。」

不難想像病毒如何在這些動物體內傳播：像海豹和海獅都在群體中繁殖，聚集在海灘上，互相爭鬥、交配和吠叫。海象整天打噴嚏，每次打噴嚏時都會噴出大滴黏液。

很難準確證明病毒如何以及何時從一個物種轉移到另一個物種。但是，基因分析支持這樣的理論，認為海洋哺乳動物是從彼此而非鳥類獲得感染。從秘魯和智利的海獅以及阿根廷的像海豹身上，分離出的病毒樣本都有大約15種鳥類中未曾見到的突變。去年感染的一名智利男子，也出現了同樣的突變。

H5N1有許多機會從海洋哺乳動物傳播到人類身上。一隻生病的雄性海豹在阿根廷的一個公共海灘上待了一天半，結果發現它攜帶了大量的病毒。在秘魯，科學家從海獅屍體上採集了樣本，這些屍體躺在享受海灘一天的家庭旁邊。

到處覓食的動物，例如狗，也可能從受感染的屍體中感染病毒，然後更廣泛地傳播。新英格蘭塔夫茨大學病毒學家溫迪普爾耶爾說，「沒有任何野生動物只是存在於它們彼此之中。」

在一些南美國家，除了一些屍體被掩埋外，其餘的都留在海灘上，腐爛並被吃掉。

烏哈特說，「你如何擴大規模，在荒無人煙的地方，連機械都無法拆除的地方，以及巨大懸崖上移走17000具屍體？」

變異的病原體是個問題。流感病毒善於辨識新的突變，當兩種類型的流感病毒感染同一動物時，它們可以重組其遺傳物質並產生新的病毒版本。

去年一項研究表明，該病毒進入美國後，很快就開始傳播並和其他流感病毒混合，演變成各種版本，有些版本較溫和，有些則導致嚴重的神經系統症狀。

美國國家過敏和傳染病研究所的病毒學家蒙斯特（Vincent Munster）研究了突變。他說，「經過20年的重組，現在你有了一種實際上在各種鳥類和哺乳動物物種中都表現出色的病毒。」

每一個攜帶病毒的新物種，都會為H5N1病毒的持續進化，和感染人類創造機會。

世界衛生組織（WHO）日前通報，指美國新墨西哥州與堪薩斯州兩個縣分別爆發高致病性H5N1禽流感。

此外，WHO證實，越南有名來自前江省的男性，染上罕見且危險的甲型H9N2禽流感病毒，目前該患者正在隔離病房接受治療，與該患者有密切接觸的人員均健康。該例是越南首宗人類感染甲型H9N2禽流感的案例，WHO則認為該案對一般人群的風險較低，但已對此發布了緊急警告，目前該患者正在隔離病房接受治療，而與該患者有密切接觸的人員均健康。

事實上，自1988年以來，中國就已記錄到人類感染H9N2病毒，迄今為止，全球已記錄到135例人類病例，但甲型H9N2流感主要從家禽傳染給人類，迄今沒有人傳人的證據。此疾病的症狀與其他類流感疾病相似，例如發燒和咳嗽，在記錄的病例中，大多數有輕度至中度症狀，然而，有2人死亡，其都患有潛在疾病且免疫系統較弱。

雖然H9N2被認為是動物和家禽中的一種輕微疾病，但無論是什麼病毒，人們都應該保持謹慎。經常接觸、飼養、屠宰家禽等高危險族群應戴口罩、勤洗手，避免家禽分泌物進入口鼻。當地衛生部指出，目前正值換季，有利於禽流感疾病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