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中國製造」到「美國製造」


FutureStitch生產線現場,該公司生產品牌襪子,僱用曾遭監禁的女性。

(綜合二十九日電)還是一個南加州少年的時候,泰勒·舒佩就曾自信地宣告,有朝一日他會執掌一家跨國公司,這樣的抱負自然會驅使他前往中國。15歲的時候,他已經開始學中文了。

舒普認為,美國人最終會願意為國內製造的產品,支付更高的價格。

《紐約時報》報導,讀大學期間,舒佩在中國找到一家工廠為他最近的創業項目生產產品,也就是銷售筆記型電腦的保護套。後來,他在一家叫Stance的創業公司負責生產,這家公司依賴中國的工廠生產色彩艷麗、有衝浪圖案的精品襪子,每雙售價可達25美元。他目前經營的企業是一家叫FutureStitch的襪子公司,多數產品也是在中國生產。

FutureStitch位於加州歐申賽德的工廠,於去年夏天開工。

然而一路走來,世界正變成和他少時截然不同的樣子。塑造了他早年創業生涯的全球化時代是以中國為中心的。而眼下正在揭開的下一階段將以華盛頓和北京的敵對為主導。在週四的一場國會聽證會上,這種敵意和疑慮得到了充分展示。聽證會的目的是調查中國政府和廣受歡迎的社群媒體平台TikTok之間的關聯。「此刻在收看的美國人,聽好了。TikTok是中國共產黨的武器,」眾議院能源和貿易委員會主席、華盛頓州共和黨人羅傑斯宣稱。

在加州生產襪子的成本遠高於在中國生產。

如今已39歲的舒佩成年以來的大部分時間都在把工作交給太平洋彼岸。他現在有意把生產轉移回聖地牙哥的一家新工廠。他順應了這種被稱為「迴流」的趨勢,其誘因是過去十年全球經濟發生的一系列重大變革。中國的勞動力成本上升了。川普總統向中國進口徵收關稅。拜登總統進一步增加壓力,以求制約中國的經濟實力。在華盛頓,幾乎不存在任何共識的兩黨倒是一致認為中國對美國人民的生活方式構成了威脅。

隨著大流行的到來,太平洋兩岸間的運輸成本成倍增加,舒佩已經感受到在更近的地方製造產品的必要性。「從中國發貨,無論如何都得跨越太平洋,」他說。

去年夏天,他在加州歐申賽德開了一家新工廠。近日一個下午,廠裡只有20個人在工作,使用機器給中國進口的空白襪子加上裝飾設計。不過舒佩計劃在今年內將人力增加一倍以上。「我們正在走向一種超本地化,」他一邊說著,一邊駕駛他的特斯拉,在高速路上以令人膽顫的速度駛向他的工廠。「過去三年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無疑曝露了我們以前未曾意識到的風險。現在還有什麼品牌會想在中國建立新的供應鏈呢?」

隨著對中國新疆維吾爾少數民族的人權侵犯惡行的曝光,舒佩必須考慮到繼續依賴中國產面料帶來的隱患——新疆是重要的棉花產地。美國制裁措施禁止一切和新疆有關的產品進入美國。「中國製造」也成了一種品牌負擔。

舒佩首先是一名企業家,他和其他初創公司創始人預見到,高端襪子是一個有待開發的零售前沿,是一種可以轉變為個人表達平台的大眾商品。但是表達包含了價值觀。他明白,他正在爭取的美國人越來越傾向於認為中國令人討厭,甚至懷有惡意。

他了解社群媒體和名人代言如何刺激消費者的衝動。傳統廣告無法與Instagram上NBA傳奇球星穿Stance襪子的帖子或Jay-Z歌頌該品牌有多麼傑出的歌曲相比。(「不是灰色運動服和白色筒襪。是黑皮褲和一雙Stance。」)

在舒佩的產品故事中,中國是一個不光彩的細節。在美國生產襪子是新敘事的一部分,這種敘事讓他的客戶站在歷史正確的一邊,為美國社區投資,通過限制遠洋集裝箱的碳排放來應對氣候變化。
「消費者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想知道產品是在哪裡生產的,」舒佩說。「還有東西是怎麼造出來的。」

對於第二個問題,他設計了一個回答:他與當地政府機構合作,僱傭曾經入獄的女性,其中大多數是黑人和拉丁裔。這些女性曾因濫用藥物、家庭暴力和賣淫的經歷而受到創傷。她們面臨著種族歧視和高達35%的失業率。而且,在一個傾向於將她們排除在外的社會中,她們還面臨著單親母親的日常困境,有房租要付,有食品雜貨要買。

塔莎·阿爾曼扎是四個孩子的母親,曾因販毒入獄,她是這個品牌故事的中心人物。「我們是一起工作的女性,」阿爾曼扎說。「我們在這裡是為了彼此賦權。這給了我重建生活的機會。」

人們對製造業回歸的關注大多集中在比襪子更重要的問題上。川普鼓勵生產新冠疫苗,部分是通過儲備國內製藥公司所需的關鍵成分和設備。拜登進一步擴展了這些努力,加快了疫苗的供應。

拜登維持了川普政府對中國進口商品徵收的關稅,同時在貿易戰中開闢了一條新戰線:計算機晶片。根據今年8月簽署的《晶片與科學法案》,總統釋放了價值520億美元的直接補貼,鼓勵企業在美國的工廠生產晶片。政府官員宣稱,該法案將使美國擺脫對台灣晶片製造商的長期依賴。

政府還利用稅收抵免來促進國內電動汽車和電池的生產。其結果是美國各地出現了工業建設熱潮。根據半導體行業協會的數據,到2022年底,晶片行業已投入近2000億美元,在16個州建造和擴建40家工廠,未來將創造四萬個就業機會。據倡導組織自然資源保護委員會稱,政府已承諾向生產電動汽車和電池的美國工廠提供類似規模的資金。

舒佩承認,儘管近年來中國的工資水平有所提高,航運也不穩定,但在加州生產襪子的成本仍然遠高於在中國生產。這一基本現實不太可能很快改變,也導致很難確定他的這步棋會有什麼結果。不過,他認為美國人最終會願意為國內製造的產品支付更高的價格。

他在奧蘭治縣長大,那裡陽光明媚,是一處典型的太平洋海濱地帶。他小時候玩衝浪、玩滑板,熟悉那些既想看起來很酷,又想感覺舒適的人對服裝有什麼要求。他從小就不斷從事這樣或那樣的創業。「每年聖誕節,我都會要能讓我賺錢的東西,」他回憶。有一年,他想要一個檸檬榨汁機來做檸檬水。還有幾次,他得到了棉花糖機、冰淇淋機、石料拋光機——所有這些都用來生產產品,賣給鄰居。

12歲時,他挨家挨戶地兜售巧克力和小飾品。後來,他在一個台灣人開的花店當配送員,利用這個機會學習了基本的中文。舒佩從小是虔誠的摩門教徒,不過現在已經不是了。他曾被派往台灣傳教,如今他把這段經歷視為殖民主義事業,儘管他喜歡這段經歷給他帶來的好處:能說一口流利的中文。「目標是勸人皈依,」舒佩說。「我變得非常好勝。」

兩年後,他回到美國,進入楊百翰大學學習。作為交換生來到中國的南京大學時,他急於為自己生產筆記型電腦保護套的業務找到一家氯丁橡膠供應商。他在中國南方找到了一家工廠。生意越做越大,Circuit City成了他最大的客戶。但當這家電子產品連鎖店在2009年破產時,舒佩清空了庫存,關閉了自己的公司。

同年,他與其他三位創業者一起創立了Stance品牌,其出發點是襪子這東西已經到了改頭換面的時候。他們最初專注於為滑板玩家服務,使用有彈性的材料,可以施加輕微的壓力,防止襪子從小腿滑下來,同時採用南加州藝術家的設計。

他們與上海以外的一家工廠合作生產自己的產品。舒佩負責監督生產,最初,他每隔幾週就在加州和中國之間飛行。但缺乏日常監管引發了麻煩。機器從工廠裡神秘地消失了。由於長途通信問題,訂單被搞砸了。經歷了六個月的時差反應後,他搬到中國,在工廠附近住了六年。

2017年創辦FutureStitch時,他保留了Stance在中國的業務。從一開始他就打算最終在美國建廠,但一系列的事態發展加快了這一進程。先是貿易戰,然後是大流行,成本和延誤增加了。2020年,他在中國的工廠出現一個新冠病例,所有工人都被迫隔離,工廠停產了三週。

FutureStitch手裡有為Stance和其他品牌生產襪子的合同。每個月,該公司從中國向南加州運送20到30個集裝箱——每個集裝箱長40英尺(約合12米)。但是運輸成本成倍增長。將產品推向市場所需的時間從3周增加到10周。

舒佩對定製商品非常執著,這尤其棘手,要抓住轉瞬即逝的趨勢就要高速生產。他正在推行計劃,推出印有體育賽事經典瞬間的襪子——NBA總決賽的制勝投籃,或是駿馬在肯塔基賽馬會上衝過終點線的勝利時刻。「你要抓住那個瞬間,迷因最火的時候,」他說。「到月底,甚至連原來的十分之一都不到。」這就是在歐申賽德建立新工廠的動力。

舒佩是三個孩子的父親,但他的適銷對路的靈感來自許多時間特別緊迫的單身職業母親們,她們在日常遇到穿鞋相關的問題,例如給小孩子穿上鞋襪,而孩子不願意,這很折磨人。他最近痴迷的產品受此啟發,這是一種鞋和襪子的結合體,鞋底結實,但可以單獨穿著,又可以直接機洗。

最近的一個早晨,舒佩召集了他的設計團隊來檢驗產品原型。鞋的外底將使用Vibram製成,這種材料在美國由回收材料製成。與某些鞋類涉及的80或90個製造步驟相比,該產品只要五個步驟就可以完成。「它擁有『美國製造』的所有正確要素,」舒佩說。「這是在美國,用有趣的設計,創造一些東西。這是我們需要去講的故事。」




劉靜

電話本

發佈時間:2023-0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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