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女子坐月子破譯美國頂級密碼?


王小雲。

(綜合報導)最近,見慣「標題黨」的網友怒了。而引發眾怒的標題向人們展示了,什麼是「世界的參差」:「山東女子王小雲坐月子無聊,成功破譯美國頂級安全密碼,國家直接獎勵711萬!」
這是什麼爽文劇本?僅31個字就讓人熱血沸騰。
類似的標題還有很多,但關鍵詞一樣:坐月子無聊、順便破譯。
在筆者看來,如此標題黨是對王小雲所取得成就的大不敬。因為它輕而易舉,就「抹」去了王小雲多年付出的努力。
好在許多網友智商在線,紛紛提出質疑:「標題真的絕了。是不是看起來以為是無所事事的社會閒散人員?一查發現是中科院院士,清華的教授,世界級的專家學者。」
「不要用這麼簡短簡單的話,去概括長久的個人努力。」
事實上,沒有人能隨隨便便成功,除了標題。
如果你瞭解王小雲破譯頂級密碼背後的故事,你會明白為什麼她會被稱為:「全中國最懂密碼的人之一。」

2017年王小雲成為中科院院士。

「一場美麗的『意外』」

2019年9月7日下午14時許,第四屆「未來科學大獎」在北京揭曉。王小雲摘得三項大獎之一的「數學與計算機科學獎」。圖為諾貝爾物理學獎獲獎者楊振寧為她頒獎。獎金為100萬美元獎金,使用方式不受限制。

王小雲和密碼學之間的緣分,很是奇妙。她的父親是一名「博學」的數學老師,不僅涉獵古代文化,還對中醫頗有研究,寫藥方也不在話下。除此之外,還精通書法繪畫,辦過文化展覽。但王小雲沒有繼承父親的藝術天賦,文科成績一般,獨獨喜歡數理化。她是物理學霸,常年霸榜班級第一。物理老師像是發現新大陸般,鼓勵她說:
「女孩子能學好物理的不多,一定要好好學習。」王小雲更加熱情高漲,做著物理學家的夢。
可沒想到,夢碎得很快。她在高考時把物理考砸了,不得不選擇山東大學數學專業。
本是無奈之舉,原來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她徹底迷上了「枯燥」的數學,不厭其煩地推演著千變萬化的數學公式。
有一次,老師故意佈置一個超級難題,關於印度數學家拉馬努金一個未經證明的數學公式題,難倒一大片學生。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有同學哼哧哼哧忙活了一個月,證明方法很是複雜,讓人一看就頭大。
王小雲倒好,一周就搞定了,方法異常簡潔。
這份悟性,碾壓無數人。
潘承洞院士一聽說,破例收下第一個女學生,親自指導。假以時日,王小雲將會成為傑出的數學家。但潘承洞卻做出驚人舉動:讓王小雲放棄數學,轉而研究密碼學。
王小雲一聽,拒絕得很乾脆,「我不想學。」
弄丟物理學家的夢就算了,現在又要放棄數學,王小雲心裡一百個不樂意。
潘承洞不死心,千方百計讓她去聽日本密碼學家易松信的課。
王小雲拗不過老師,打算「隨便」聽聽敷衍一下。
戲劇性的是,她當場就被密碼學迷得「神魂顛倒」,結束課程時意猶未盡。
不用老師苦口婆心,她就拒絕送上門的高薪工作,一心紮在密碼學的研究上。

「密碼學界的巾幗英雄」

在當時,密碼學在國內備受「冷落」。這不代表密碼學不重要。事實上,密碼技術的應用無處不在。小到身份證、護照,大到軍事、國家安全,都與密碼學息息相關。
所以潘承洞選中王小雲,實在是一種遠見。
王小雲的研究,幾乎沒有科研經費,純粹是「為愛發電」。但她並不苦惱。她「奢侈」地花光家裡所有錢,購置了電腦、激光打印機、掃瞄儀。
至於能不能出成果,何必焦慮?王小雲心如明鏡,她知道在這一領域的科學家,99%都不會成功,消失在歷史夾縫裡。
但那又怎樣?
看著身邊好友紛紛事業有成,她不為所動。有好友邀請創業,她也一一拒絕。
1995年,王小雲研究的哈希函數,是很多密碼學家的「噩夢」,在國內的研究更是一片空白。她後來感歎,「國內是沒太有人做,確實是找不到任何人討論,只能是自己一個人在做。」
而基於哈希函數的MD5和SHA-1,是國際上公認的兩種最安全、最先進、應用最廣泛的密碼算法。有專家估計,哪怕用最快的巨型計算機,也要100萬年才能破解。很多頂級機構不信邪,結果都無功而返。
有密碼學家聽說王小雲在破解,紛紛勸她放棄,意思是,別自找不痛快了。
2001年,王小雲懷孕了,醫生要求她遠離電腦。她閒不住,用筆一個一個公式地算。
女兒出生後,她一邊陪著,一邊推公式。這是她的「絕活」。幾百個方程用手推算,速度和用自動化搜完的效率幾乎一樣。
等女兒睡著,王小雲就到書房繼續推,經常工作到一兩點鐘。
王小雲一開始並沒有信心,後來,她開始用數學的角度來思考,終於豁然開朗。
2004年,在美國加州召開的國際密碼學大會上,王小雲成為一匹黑馬。她用最平靜的語氣甩出重磅炸彈:國際通用四大算法已全部被破解......
現場突然陷入死寂,然後雷鳴般的掌聲鋪天蓋地而來。
有個英國的密碼學家骨折了,胳膊纏著繃帶,無法鼓掌,不斷用手拍大腿。
國際著名的密碼學家倫斯特拉特意給清華大學寫了封信,表達了自己的震驚:「從來沒經歷過這種場景......」
蔡院士則興奮得整夜睡不著覺,打電話給王小雲說:「你為中國人爭了光。」
10年「籍籍無名」,一時間,無數聚光燈向王小雲聚攏。但王小雲可不會被榮譽沖昏頭腦。一年後,她帶領的中國科研團隊又破譯了「現代網絡安全不可動搖的基石」,SHA-1。
在美國權威的科學雜誌上,明晃晃用了這樣的字眼:「崩潰,密碼學的危機。」
《華盛頓時報》則說:「中國發明的解碼技術,可以威脅到白宮。」
毫不誇張地說,王小雲以一己之力讓中國密碼學走到世界前列。

「任何選擇都比不上祖國的需要」

王小雲得到全世界權威機構的「認可」後,自然少不了高薪招攬。但她早就對名利無動於衷。她說:「科學家要把國家的責任擺在第一位,任何選擇都比不上祖國的需要。」她毫不留戀地回國,拒絕從商機會,回歸「平淡」的研究生活。
早在求學時,老師潘承洞就要求學生:「不管是出國深造,還是做訪問學者,兩年或者三年,到了時間就得回來,堅決立足於國內發展。」這個信念一直根植在王小雲內心深處。
她著手開發了國內第一個哈斯函數算法,SM3。SM3算法的安全性很高,遠不是MD5和SHA-1可比擬。它很快被廣泛應用,走進了千家萬戶的生活。
王小雲常說,設計和破解密碼是矛和盾的關係。破而後立。她不斷打破規則,又不斷建立新的規則。目的,都是一致的。這是密碼學家和黑客最大的不同,也是她十幾年如一日的原因。
2019年,「未來科技大獎」獲獎者揭曉。王小雲實至名歸,成為首位女性得主,獲得711萬元高額獎金。她很高興,理由也只是,終於有像樣的研究經費了。她希望能藉此培養更多「可以和世界上最頂尖的密碼學家對話」的學生,使中國密碼學始終走在世界前列。
這就是她的赤子之心,從未變過。
破譯SHA-1的那一天,王小雲很高興,在外面吃了一頓飯,當作嘉獎自己的禮物。她說,自己是第一個知道世界級秘密的人了。語氣彷彿發現新的秘密基地的小女孩。心思單純,目的純粹。
圖靈獎獲得者姚期智曾評價王小云:「她具有一種直覺,能從成千上萬的可能性中挑出最好的路徑。」
比起破譯密碼,她「研究」更深的,其實是設計人生。





劉靜

電話本

發佈時間:2022-0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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