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乾媽與藍領潮:一個中國小鎮的經濟復甦樣本


(綜合報導)熠熠生輝的新工廠附近,新鋪好的街道上飄蕩著強烈的鹹味。這座工廠屬於一家名為「老乾媽」的公司,該公司的辣豆豉醬因令人垂涎欲滴而聞名全國。在全球大流行的時代,世界各地勞動者的工作崗位都岌岌可危,這家工廠的氣味預示著機會。

工廠於今年3月開工以來,一直在努力尋找足夠的機械操作人員或質量控制技術人員,當時中國還處於新冠的陰影之下。如今,許多工人湧向昌明鎮,這個一度寧靜的農業小鎮被青山和稻田環繞,年輕人曾經逃離這裡,到其他地方尋找更好的工作。

昌明鎮見證了中國在新冠病毒後驚人的復興——由中國工廠和建築工人布滿老繭的雙手推動。除了少數例外,世界其他地區仍處於大流行導致的低迷狀態。但當中國於週一公布2020年經濟數據時,預計將顯示該國的經濟增長,儘管在當年前幾週被封鎖拖累。

不久前的一個晚上,下班後工人們帶著錢離開工廠,湧向附近的市場攤位,買手切麵條、香蕉和桔子。這個家族企業付給生產工人的月薪達到8000元。「還可以嘛,對我們這幫這麼大的年紀的人來說還是也可以。」剛下班的員工王明艷說。

這位50歲的小個子女工說,老乾媽和其他公司爭奪工人,因此她得到了免租公寓、免費食堂和其他福利。菜單上的菜並不總是她喜歡的,但那也不算什麼。「出門在外面只要把肚子填飽就行了,」從兩個多小時車程外的家鄉搬來的王明艷說。

去年2月,中國凍結了100萬億元的經濟活動。它使用粗暴的力量隔離城市和省份,把人們拖進隔離區。隨後北京又使用了同樣的沉重工具來推動經濟復甦。政府下令工廠重開,國有銀行放貸,要求國有企業重新啟動。現在經濟正在迅速發展。政府補貼正在推動新的鐵路和工廠的建設。一家可能成為波音和空巴競爭對手的國有企業表示,它將在22個大型建設項目中投資200億元。

政府的角色使中國的復興明顯帶有藍領色彩。在重啟大型工廠或大型建設項目方面,國家的槓桿最為有效。長期以來,因為擔心出現顛覆美國和歐洲政治的那種動盪,它一直專注於保持工人階級的幸福感。

北京在解決其他問題方面的難度更大。購物者仍然持謹慎態度,而且隨著病毒最近在幾個城市重新出現,他們可能會變得更加謹慎。中國經濟對創新和服務的依賴仍然少於對製造業的依賴。大量大學畢業生仍然感到令人滿意的工作供不應求。

從昌明鎮沿高速公路往北行駛80公里,就是省會貴陽,「老乾媽」在當地的招聘會上打出一個一米高的牌子招工。但是這份工作對於找工作的年輕人來說沒什麼吸引力。「其實找是找得到,但是就只會不是那種自己想像的那種,就沒有自己要、心目中要求這種,達不到那種目標,」貴陽一所大學旅遊管理專業的大四學生格蕾絲·蔡(Grace Cai,音)說。格蕾絲·蔡去年秋天在一家酒店餐廳實習,做服務員。她害怕找不到全職工作。「因為現在學生也多,」她說,「然後因為疫情原因,工作其實也不太好找。」

昌明鎮的村民可能不會同意這種說法。該地鎮位於中國西南部的貴州省,五年前還是一個非常貧窮的縣,成了中國扶貧運動的目標。甚至在新冠病毒暴發之前,官員們就努力讓閑置勞動力投入工作。中央政府剛剛修建了一條現代化的高速公路和一條連接貴州和鄰近省份的高鐵。老乾媽和其他公司很快跟進。鎮上到處都是建築工人在為新工人建造公寓的熱鬧場景。「每個廠都缺工人,進不來,沒有工人。本地的全部招完了,」周薪說。他曾是一名農民,為了讓老乾媽建工廠,放棄了自己的稻田。「本地的就是太辛苦了,那也不願意乾。」

他自己的女兒在上海學習,後來留在一家工業設計公司工作。他現在在工廠對面開了一家小餐館,還在附近的河裡釣魚。他只討厭一件事:工廠裡持續不斷低沉的隆隆聲和嘶嘶聲。「那個聲音聽習慣了就是無所謂了,」他說。「但是開頭還是會吵,沒有辦法,這個投資了這麼多億。」

該工廠原定於2月開工。然後大流行暴發了。街道空無一人。居民在城鎮入口設置路障,檢查每個人的體溫。恐懼夾雜著同舟共濟的心態,使幾乎每個人都在家呆了六個星期,靠後院菜園裡的玉米、馬鈴薯和綠色蔬菜生活。楊曉珍和父母在昌明鎮經營一個小餐館,一盤餃子賣10元。他們關門了。她的父母待在家裡。楊曉珍也極少出門。她說:「但是盡量自己很自覺,因為我們中國人肯定很團結很自覺。」

但這種病毒從未到過昌明鎮。到2月下旬,經濟仍然停滯,地方官員和老乾媽的管理人員迅速開始了行動。該縣其他地方的官員奉命尋找失業工人來工廠工作。市政工人花費大量時間在附近修路。甚至園丁們都匆忙在工廠圍牆內種下一排排樹苗。

文維是最早的一批工人之一。她負責運送香料到生產線,每月賺4000元。她的丈夫炒辣椒,每月收入約8000元。老乾媽的食宿全包吸引他們來到了昌明鎮。公司為他們和兩個孩子提供了免費的公寓,自助餐廳提供免費飯菜。他們只需支付水電費。她說:「你在外面去找也找不到這麼高的工資。」

在老乾媽工廠以南的幾個街區,朱海華駕駛卡車前往一家鋼鐵廠,該廠生產用於風力渦輪機的塔架。他的月薪是15000元,不包吃不包住。這僅是美國卡車司機平均收入的一半。但是這麼多錢在中國的一個山村裡能花很久。過去幾年的狂熱建造和寬鬆的土地使用法規使得新建公寓供大於求。因此,朱海華每月只要千把塊錢就能租到一個三居室。他說:「這邊租房很便宜。」

目前,機器和建築的聲音常常淹沒了小鎮周圍中國楓林中的鳥叫聲。但是經濟疲軟的跡象還沒走遠。楊曉珍的餐館生意一直沒有完全恢復。

儘管老乾媽工廠繼續運作,但政府資助的建設項目可能不會持續。高鐵施工人員正在向更遠的地方遷移。他們回來消費的頻率越來越低。楊曉珍的餐館隔壁的電鑽用品店的老闆蔡劉中正準備將工作轉移到下一個即將繁榮的小鎮。他說:「我們就跟著它走。」

餐館的常客楊法學很自信,覺得自己會一直有工作可做。這位36歲的建築工人在過去二十年的大部分時間裡一直在外工作,離開離昌明鎮大約兩小時車程的家,最初去往大城市南京工作。他的妻子——後來還有三個孩子——留守在家。

楊法學很高興在離家較近的昌明鎮找到工作。並且,在大流行期間幾乎沒有停工。「還是要建房子的啊,」他說。「做工就是做工,沒什麼感覺,要生活。」



劉靜

電話本

發佈時間:2021-0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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