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隙之光∼柯淑勤



拿過金鐘獎最佳女主角的柯淑勤,因《陽光普照》首度入圍金馬獎最佳女主角,她很開心。大概當時看劇本的崩潰有多少,現在的開心度就相對有多高。
苦是什麼?可能如一團死亡的顏色,在屋子裡看它是黑色,走在陽光照耀下你才明白,原來它是很深的藍色,是情感不同程度的沉積,決定了它的色澤與地景面貌,再以物質性的狀態壓入了我們的身體裡。而柯淑勤這次怎麼詮釋一個苦到連苦都不能說的媽媽呢?
方才拍照時她自帶強大氣場,可此刻落入情節裡的她,語氣卻靜悠悠往下沉,好沉。她說:「我一直想要有所改變,不要就是個媽媽,媽媽有太多太多面向,可是大家既定的台灣媽媽就是這個樣子。我如何在這麼悲痛的劇本文字裡面把她化為一個很平淡的樣子,就是你走在路上,跟你擦身而過的一個媽媽。我要做到這麼輕。」再說,「清淡的東西,可以讓觀眾去上顏色,讓觀看者自己去做更多的想像。」

她演的是一個家庭裡的核心,是媽媽,是陽光灑下時,最無可隱藏的一個角色。不是走往灰飛煙滅,卻必須像個機器似地冷靜。我用冷靜形容,柯淑勤反而說:「她不是冷靜,她是必須要冷靜,她必須要撐在那兒,大家都可以躲起來,她不能躲。」

我問曾為前夫背債三千萬元的柯淑勤,佩服這劇中媽媽解各種難題的能力嗎,她連忙搖頭,「太累了…太累了…」若有似無的聲音愈見微弱起來。

現年51歲的她,其實是不到30歲就開始演媽了。她笑:「年輕演員不願意演媽媽嘛,我沒有設限,我沒有說,我不能演媽媽,因為我還年輕啊,沒有設限,反而讓世界更廣。」

我是神經病
用全身細胞去入戲

她不設限,於是拍照時我們甚至可以看到她的腹肌,這不是健身房練出來的,而是因為喜歡爬山。今年她甚至到了尼泊爾的安娜普納峰基地營,在高山健行。但她卻沒走上海拔四千多公尺的終點,「8天7夜,從一千多一直爬到四千多,只剩下200公尺時,我放棄,我不行了,因為那時剛好有暴風雪。我頭開始痛,要算上折返的時間,我不希望變成別人的負擔,所以我沒有逞強。雖然你只能往前走,可是有時候,你也可以原諒自己,對不起我不行,不能一直想要怎麼樣,如果人世間的事情都照你的劇本,那有什麼好玩的?」

債還沒還完的柯淑勤解釋,她去的不是高級團,14天含機票也可以只花6萬元,「不要住太好的飯店,一個晚上400元、廟旁邊的民宿,我沒錢還是可以去,因為我需要這個能量,爬山或是去接觸那些印度小孩,最純真的眼神。演戲太消耗能量,我都說我是神經病,必須用全身所有的細胞去演,我沒辦法假的去演戲,對我來說有時會自傷,會反彈到自己身上。」

當她遇上暴風雪,呼吸進體內的雪有如刀鋒。而那自傷的、對演戲的投入又何嘗不是如此呢?吸進去就算如刀如鋒,依然有興奮的銳利停在體內晃動。雪花由六角結構的原子衍生而成,世界就在雪花中,而雪花也在世界之中。山裡什麼都變幻無常,你甚至不能確定那是雨是雪或是雲,因為它們本質上是同一種東西,只是形態各異。

所以,重點從來不是你演了多少次媽媽,而是怎麼去演,如何解讀它。

《陽光普照》裡很重要的一場戲,是戲中兒子阿和騎腳踏車載著她,騎在一條充滿樹的人行道上。柯淑勤自有解讀,「陽光從樹葉的縫透進來。那就是所有的事件,必須要有缺洞、必須要有裂痕,你才能讓外面的光進來。它是柯恩(Leonard Cohen)一首歌的歌詞(歌名〈Anthem〉,該段歌詞為:萬物皆有裂隙,光因而灑了進來),我想應該把這種感覺放在這個畫面裡。」

劉靜

電話本

發佈時間:2019-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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