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d perhaps because I did survive Vietnam,
I have always felt compelled to contribute.
可能因為我從越戰存活下來，我總覺得不得不有所貢獻。

（綜合報導）當過12年聯邦調查局（FBI）局長的共和黨人穆勒，2年前接下調查俄羅斯是否干預2016美國大選，以及川普陣營是否通俄的美國司法部特別檢察官任務時，共和、民主兩黨都認為他是可靠的執法官。有人將正直名聲遠播的他喻為超人、英雄；被調查的川普總統則一再攻擊他的可信度，連近日出訪法國時都罵他不久前針對調查的公開說明「可笑」。穆勒低調指揮調查小組，3月底交出448頁調查報告。拜他近50年來建立的聲譽之賜，從早年在越戰的英勇表現、高度受敬重的檢察官、到成功重塑FBI的FBI局長，有助保護調查行動抵禦了川普和其盟友無止歇的攻擊。

現年74歲的穆勒（Robert Mueller）自2017年5月接任特別檢察官後，除上月底突然打破2年來的沉默，短暫在司法部亮相近10分鐘，說明調查結果外，從不受訪，其調查團隊同樣低調，在起訴34人（包括6名川普前幕僚）和3家企業之外，沒有消息外洩，紀律絕對是通俄門調查一大特徵。穆勒說根據司法部規定，不能對現任總統提起刑事訴訟，起訴川普從來不是可行選項。他重申，「如果我們有足夠的信心認為總統沒犯罪，我們會這麼表述。」明確地拒絕認證川普無罪。穆勒的調查無法證實，川普競選團隊與俄國政府共謀干預大選，但列舉10項川普可能涉及妨害司法的實例。穆勒等於把是否彈劾川普的決定留給國會，被激怒的川普說，穆勒處處針對他，是因他當初沒答應穆勒的要求，讓他回鍋當FBI局長的私人恩怨。穆勒從未對川普的攻擊有過回應。

英國廣播公司（BBC）形容穆勒是美國最神秘的公眾人物。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說，縱使穆勒說話了，但他仍是謎樣人物。《GQ》雜誌稱他是「沉默大師」。穆勒很少現身公眾眼前，BBC說他是美國最常被談論的人物之一。批評者說他帶頭想推翻川普總統，支持者說他是孜孜不倦、想揭開真相的公僕。外界吵翻天，他仍避開鎂光燈，讓人好奇這位新聞頭題常客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富家子從軍打越戰 「帶兵讓我很光榮」

FBI探員安德森說了一段她的經歷。2003年她到非洲加彭首都自由市調查一起命案時，接到緊急電話，局裡告訴她局長穆勒找她。安德森很驚訝，想不透局長為何想了解她在加彭的行動。原來是她數周前在法國巴黎搭公車時，在車上幫一位心臟病發作的乘客做心肺復甦術（CPR）。穆勒透過電話對安德森說：「我聽說你努力去救人，謝謝你！」安德森說此事凸顯穆勒性格的特別之處，他在百忙中撥空打這通電話，是因他認真看待有人做了對的事。

去年7月傳出川普前個人律師科恩反咬以前老闆，向穆勒供出川普長子小唐納在2016大選期間，曾在川普大樓跟要抹黑對手希拉蕊的俄官員會面，川普事先知情。不久後《POLITICO》雜誌刊出私下很少被拍到的穆勒，跟小唐納在華府雷根國際機場同框，引起話題。媒體稱對小唐納而言，在機場跟正在查你老爸和你的人狹路相逢，超尷尬。

穆勒在1944年出生於紐約曼哈頓富有人家，父親當過美國海軍軍官，打過二次大戰，當過杜邦公司高層。穆勒畢業於常春藤名校普林斯頓大學，在紐約大學拿到國際關係碩士學位。他大學畢業後，娶了高中時代的女友安，婚後育有兩女。穆勒在新罕布夏州聖保羅寄宿學校的高中同學金恩說，穆勒強烈的道德感年輕時就看得出來，「他是個超嚴肅的年輕人。」他說寄宿學生有些愛挖苦人，有次他們取笑某個人，穆勒不以為然地起身走人。多名早年認識他的人都提到他看不慣不公不義、根深柢固的是非觀。不跟著大夥取笑人無損穆勒的人氣，他是運動健將，擅長足球、曲棍球和長曲棍球，都當隊長。當時同學就覺得穆勒日後應該會參與公共事務，果然他在普林斯頓大學念政治，1966年畢業後就志願從軍，加入海軍陸戰隊，1968年被派去打越戰。

金恩說，當時很少像這樣家境好的子弟會志願從軍，穆勒的選擇說明了他想貢獻國家。2002年穆勒罕見受訪時透露：「我到海軍陸戰隊的原因之一，是我們失去一位好友，一位在越南的海軍陸戰隊員，他是普林斯頓大我一屆學長。」「我們很多人都覺得應該遵循他的典範。」穆勒在越南打了1年仗，負責帶領1個步槍排，在交戰中兩度受傷。他的勇敢表現獲頒銅星勳章、紫心勳章、海軍嘉獎獎章等榮譽。打越戰的經驗，在穆勒的人生留下深刻印記，他曾說：「海軍陸戰隊認為我足以帶領其他隊員，讓我感到很光榮。」

《連線》（Wired）雜誌曾詳盡披露穆勒參與越戰的故事，包括他在叢林戰中大腿受傷、在戰場上犧牲的普林斯頓大學學長海克特對他的深遠影響等。穆勒後因規定被調回海軍陸戰隊內勤，他認為這不是他想要的。離開待了3年的軍隊後，穆勒去念法律，目標是當檢察官，以另一種方式報效國家。他於1973年在維吉尼亞大學法學院取得法律博士。他曾任職私人法律事務所，但大多數時間都在檢察機關，包括擔任麻州和北加州地方檢察官、司法部犯罪部門助理司法部長等，加上FBI局長，他日前已表明將辭去特別檢查官。穆勒當檢察官時，強調政府責任是「在《憲法》架構下，保護人民免受犯罪傷害」，讓他成第一級執法人員，其成就在2001年9月出任FBI局長時達頂點。

率領FBI走過911災難 被指重任務忘了人

布希在2001年就任總統後，挑選穆勒接掌FBI，然而就在穆勒就職7天後，發生舉世震驚的911恐怖攻擊。接下來穆勒在共和黨布希和民主黨歐巴馬兩位總統執政下，重新形塑FBI。911後，外界指摘FBI情報失靈，在憤怒、挫折感充斥的氛圍下，穆勒抵擋住要求將FBI拆成不同部門，另成立國內情報部門的聲浪。在他帶領下，FBI除執法外，數千名負責犯罪調查的探員改投入反恐和國安。前FBI消息人士透露，穆勒幫助FBI適應威脅和安全情況大不同於前的時期，包括恐怖組織「基地」崛起、2013年車臣裔札涅夫兄弟檔犯下的波士頓馬拉松恐攻等。穆勒當了12年FBI局長，僅次於當37年的首任局長胡佛（Edgar Hoover）。胡佛的例子促使國會修法，限定FBI局長任期只限1任10年。穆勒2001年上任，原定2010年卸任，但當時歐巴馬政府陷入刑求、非法監聽風暴，找不到兩黨都接受的繼任者，因此國會無異議表決，同意延長穆勒的任期2年。

2017年5月當72歲的穆勒被司法部副部長羅森斯坦任命為特別檢察官時，共和、民主兩黨一致讚賞，穆勒說：「我接下這個責任，將盡全力執行。」在下屬眼中，穆勒是板著臉的嚴厲上司。在FBI工作的很多人不喜歡他，有人不爽他專橫作風。有些人認為他冷酷無情，與他共事過的FBI前高官形容，「他強烈受到任務驅使，以至於會忘了人」。司法部前部長岡薩雷茲自認是穆勒的朋友，他們曾在2年多內幾乎天天見面，他說他想不起來跟穆勒有過坐下來閒聊或開過玩笑。穆勒的一板一眼也反映在服裝上，他總穿白襯衫上班，是源自胡佛時代的FBI舊傳統。FBI前副局長比卡德說穆勒是優秀的海軍陸戰隊員，「他在砲火下很冷靜」。記者葛拉夫說：「穆勒可能是美國最循規蹈矩的人，非常依法行事，非常專業。」他寫道，穆勒每天清晨5時到辦公室，工作到晚上11時或午夜，「他每天都上緊發條，保持乾淨，準備接受更多挑戰」。

穆勒大學同學羅爾斯擔任他在FBI局長時的幕僚長，他憶起穆勒對質疑其決定的部屬沒什麼耐心，穆勒期待他在胡佛大樓（FBI總部）下達的命令，就像在越南戰場般地被執行。據說穆勒常在開會時對著部屬，引述1995年電影《赤色風暴》金哈克曼演的潛艇艇長的話：「我們是來維護民主，不是來實行民主。」穆勒也承認過自己沒耐心。2013年他以FBI局長身分，在維吉尼亞州威廉與瑪麗學院畢業典禮演說時，談起自己在司法部工作時，常會打斷檢察官的話，問對方：「重點是什麼？」有一晚當太太談起她白天過得不太好時，穆勒打斷太太的話，問同樣問題，被惹火的太太嗆他：「我是你的太太」，「不是你的檢察官，不要問我『重點是什麼？』你給我坐著好好聽我把話說完！」穆勒說他從中學會傾聽身邊的人說話的重要性。

穆勒和FBI繼任局長柯米的領導風格迥異，穆勒嚴厲，康梅較溫暖。兩人因2004年與時任司法部長艾許克羅相關的一起風波變得親近。當時艾許克羅因胰臟炎住院，柯米代理司法部長，柯米拒絕布希政府想延長未經授權的國內監聽計劃，白宮顧問岡薩雷斯和幕僚長卡德，急忙到醫院要艾許克羅簽下同意文件，柯米趕去阻止，他和穆勒、艾許克羅和他們的幕僚揚言要集體請辭，才讓白宮住手。

穆勒被賦予調查通俄疑雲，凸顯他與川普的對立。他們僅相差2歲（川普72歲），都出身東北部富有家庭、皆受父親影響深刻、都上長春藤名校。1960年代兩人大學畢業後，著名私立軍校畢業的川普藉故5次申請緩召，他曾開玩笑說在他1980年代跟一堆女人約會卻沒得性病，「是我的越戰，我覺得像個偉大、英勇的士兵」。穆勒志願從軍，即使膝蓋受傷，等1年後傷癒，仍要上戰場。這些年來他很少提越戰的事，在面對帶領FBI走過911災難和收拾善後的壓力時說過：「我現在睡得比在越南時多。」

對於他所主導這起可能是美國這一代最受關注的犯罪調查案，穆勒不打算說更多了，他請美國人仔細讀他花很長時間和工夫寫的448頁報告，他說：「我們用字極謹慎，調查報告不言而喻」，「這個報告就是我的證詞。」

穆勒
年齡：
74歲，1944/08/07出生於紐約
家庭：
長子，有4個妹妹，父親羅伯特、母親艾莉絲與妻子安育有2女
學歷：
★普林斯頓大學政治系學士
★紐約大學國際關係碩士
★維吉尼亞大學法律博士
簡歷：
★海軍陸戰隊員（1968-1970，期間打了1年越戰）
★律師
★檢察官
★FBI局長（12年，歷來任期第二長）
★司法部特別檢察官
榮譽：
銅星勳章、紫心勳章、海軍嘉獎獎章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