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中科技冷戰開打 數位鐵幕加速豎立


(華盛頓二十一日電)近20年來中國在本土和其他世界間豎起數位圍牆,一方面把臉書和谷歌等外國業者擋在門外,一方面又鼓勵中國企業征戰海外,如今美國總統川普開始從另一端封鎖這道數位圍牆。

「紐約時報」指出,白宮上週下令封鎖華為取得美國科技的管道後,谷歌(Google)表示,將限制對華為提供的軟體服務。華為手機採用Google作業系統,銷售海外的手機則預載Google應用程式(app)。這種作法是否將告終,就看白宮這波禁令的執行程度。

由於Google服務在中國早被封鎖,因此,對華為來說,最大衝擊是在華為已站穩腳步的歐洲等海外市場。其他公司勢將跟進Google的腳步。此舉將對華為的國際擴張夢想造成壓力。

倘若美中科技冷戰已開打,那麼華為禁令不啻是豎立數位鐵幕的伊始。在這種可能的未來科技前景下,北京將繼續把世界絕大部分擋在門外,依相同思維,美國等其他國家也會反過頭來封鎖中國技術。

中國的審查制度和嚴格控制人民日常網路使用,實際上已將這個占全球1/5網路人口的國家與世隔絕,催生一個不識使用Google搜尋網路或訂閱影音網站YouTube的網路世代。

華府的最新強硬立場只會加速這個過程,開啟有朝一日中國民眾只使用國產手機,以及採用國產晶片和應用程式裝置的可能性。這一切發生的速度,已讓不少中國人感到訝異。

科技研究公司Canalys分析師彭路平(Nicole Peng)說:「川普政府此舉比很多中國人預期的更全面。也來得更早。不少人現在才意識到這次是來真的。」

川普這次挑在美中貿易戰惡化之際,對華為下手,就像去年拿華為的對手中興通訊開刀一樣。華府可以對華為手下留情,就像當初對中興網開一面,以緩解和北京之間的緊張。

但中國也有辦法對華府還以顏色。中國官媒報導,國家主席習近平考察國內稀土產業發展。這項考察行動無異是在提醒華府,北京手中握有稀土籌碼,可以切斷全球供應,這招過去北京曾用過。

數位鐵幕早已醞釀長久。早在網路興起之初,北京就開始剷除網路上當局不樂見的內容。但這道鐵幕多是片面的。中國的伺服器和主機採用美國晶片和軟體。中國一向是蘋果(Apple)、甲骨文( Oracle)、英特爾(Intel)、高通(Qualcomm )和其他科技大廠的重要營收來源。

不少中國科技大廠的創辦人甚至曾在美留學,獲得美國金主投資,這些中國企業有些反過頭來投資美國公司。

如今華府基於確保智慧財產的考量,想方設法封鎖某些管道。一些打算前往美國攻讀科技的學生發現取得簽證不易,有些中國學者因被懷疑是間諜遭取消簽證。

不少中國民眾認為,川普政府此舉是赤裸裸阻撓中國競爭對手崛起。他們認為,美國打不贏華為的創新和膽識,就利用政府的權力打壓中國對手。也有部分中國人認為,北京對競爭對手豎立壁壘的作法,遲早會招致報復。

對華為而言,由於中國消費者本來就很難獲取谷歌的服務,影響最大的將是國外市場。實際上,此舉將給華為的海外擴張夢想造成壓力。

如果說中美之間已開始了一場科技冷戰,那麼針對華為的命令完全可以視為一面數字鐵幕的開始。在對未來科技可能性的設想中,中國將繼續把世界大部分地區拒之門外。照此思路,美國及其他多個國家將相應地屏蔽中國的科技。

儘管中國有著嚴格的審查制度,但更為強硬的美國立場正在關閉美中之間交流想法和做生意的許多方式。這些大門的關閉不僅會對科技行業造成深遠影響,也會影響世界使用及理解未來設備與服務的方式。

中國的審查制度和對公民數字生活的嚴格控制已經有效隔離了世界五分之一的網民,導致出現了不知「谷歌一下」或訂閱YouTube頻道是何含義的一代人。

美國咄咄逼人的新姿態只會加快這一過程,開啟這樣一個可能,即有一天,中國人只能使用本土生產的晶片和軟體驅動的手機和設備。所有這一切正在以令許多中國人震驚的速度發生。

目前遠不清楚川普政府的舉動是否真地會將華為同世界其他地區隔絕開來。白宮一直難以說服其他國家停止購買華為的電信設備,它提出的理由是有可能存在間諜活動(華為否認替中國政府從事間諜活動)。華為已研發出自己的晶片並發展出其他能力,並表示已在囤積關鍵零部件,以備某天將無法獲得美國的實用技術與設備。

數字鐵幕由來已久。剛開始和互聯網打交道沒多久,中國政府就壓制了它不喜歡的內容。今天,中國互聯網乍看上去和世界其他國家使用的互聯網不太一樣。它有著不同的平台、理念和商業策略,這一切都受到審查者的精心關照。

但是這堵牆基本上是單向的。美國晶片和軟體為中國的伺服器和主機停工驅動力,因為中國無法自己製造所有這些東西,但這也讓美國公司可以影響中國數字未來的方向。

川普政府以安全為由對華為施加限制。美國商務部上週宣布,已將華為及其數十家子公司列入被認為對國家安全構成威脅的公司名單。這使得華為不經美國政府批准,就無法購買美國的零部件和技術。

這道行政命令是在美中貿易談判本月早些時候破裂後頒佈的,可能波及華為業務的所有領域。該公司表示,美國供應商占其採購支出的近五分之一。即使是很小的部分也至關重要。沒有人想買一台只完工95%的高端華為路由器。

但在國際方面,谷歌等公司為華為提供了一個面向中國以外客戶的共同平台。華為手機安裝了應用程序和媒體商店Google Play,以及Gmail和YouTube等流行應用程序。華為的安卓系統許可讓它可以使用安全更新和新功能。

如果沒有谷歌的合作,華為只能推出自己的安卓版本,或者使用自己開發的操作系統。歐洲等地的許多客戶不願這麼麻煩。過去30年來,中國一直嘗試建立自己的操作系統,但收效甚微。

在中國,很多人認為美國的舉動是毫不掩飾地阻止中國這個競爭對手的崛起。他們認為,美國打不垮華為的創新和勇氣,就利用政府的權力打壓中國競爭對手。

中國也有人指出,中國對競爭對手設置壁壘的做法,是一種遲早會招致報復的戰略。美國在與封閉的中國互聯網市場打交道時,到某個時候必然會使用對等原則。一篇頗受歡迎的部落格文章解釋說,「對等」(reciprocity)這個詞在中文裡被翻譯成「互惠」,所以很多中國人不明白這個觀念也可以用來實施報復。

另一篇流行的部落格文章更清楚地說明了這一點。「反了那麼多年美,」標題裡寫道,「早該有心理準備被美反」。



劉靜

電話本

發佈時間:2019-0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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